原創？參考？模仿？抄襲？

←Arnold Böcklin(1827-1902): Battle of the Centaurs, 1873, Oil on panel, Ol don panel. 105x195 cm, Kunstmuseum, Öffentliche Kunstsammlung, Basle

 

→Hans Makart(1840-1884): Kampf der Riesen (Fighting of Giants), 1883, 125×199.4 cm, Museum ausländisher Kunst, Riga.

它們兩幅像吧？其實，個人覺得，除了眼睛直觀所見的外形以外，其間的內容、涵意─野蠻、人類原始的暴行，以及爭奪權力的醜惡與瘋狂─在在都有驚人的異曲同工之妙呢！雖然身在台灣，我無法找到充足的證據，諸如書信或作畫筆記這類的東西，不過，單就上述的特徵來看，我真要忍不住地說：「說！Makart兄，你是不是Böcklin的迷呀？」

唉，輕鬆的畫壇漫步到這邊為止，接下來要進入有點敏感的話題了。如果堅持「原創」決不能有模仿成份者，麻煩請繞路離開，按上一頁或關閉視窗，否則被地雷炸到，小烏鴉不負醫療安撫責任喔。





寫這種東西，說真的，不是要為那些總是喜歡「借用一下」，或者常說「我只是剛好和他構想相同」的人作辯白。無論是什麼樣的創作，從通俗到經典，從文字到影像，有聲的、無聲的，寫實的、寫意的，對外價值或高或低的，只要是歷經創造而無中生有的作品（我想，敷衍之作應該沒人會想挪用吧？），都是作者用心良苦的成果，都應當視為作者個人的智慧財產，不能隨便以待。


不過，我今天不是要談「抄襲的罪惡」，這種相關文章多得是，而且能引經（案件）據典（法律）的說辭才具有說服力。相較起來，下面的東西只是我對眼前某些現像的抱怨勞騷，不能當作有憑有據的深入研究，個案不能作為統計結果，特例不能推翻通則，所以，這些片面之詞自然不具訴訟用的參考價值，更沒有必要拿人來對號入座啦～




進入正題。


小烏鴉時常在某個偶爾出沒的地點，看到某個人總是號稱自己為「絕對原創」的原創主義者。看到他行文中大剌剌地點數別人怎麼誤會他，怎麼抨擊他，還辯稱自己的東西絕非參考自時下流行的明星、影視媒體、出版品...等等等不及備載。嗯～因為我「認識」那個人也頗久了，雖然不敢說對他有百分之百的了解，不過，由於個人對他「生出來」的東西始終默默「捧場」，所以，即便對這個人的人格稱不上真正的熟悉，但是，若說到他的作品，倒也可以算得上是「倒背如流」。因此...我承認我對他的說辭很難採信。


我相信人類的心理確實存在「集體無意識」的狀態，要不然，走到哪裡都看得到的人魚、怪獸該怎麼解釋？總不會全是那些老祖宗互相抄來抄去而形成的吧？先前曾經在里格爾(Alois Riegl, 1858-1905)的文章中看到一段令人臉上n條黑線的論調，原文很長，這邊就不仔細提了，簡言之，他認為，裝飾圖案是循著「埃及→歐洲（希臘羅馬）→東方」的歷史進程演變的。真是...我該說他確實是十九世紀歐洲思想文化的產物嗎？言歸正傳，所以，我認為人和人之間，有些東西難免會相通，雖然不見得是集體無意識下的產物，不過，社會文化的共通影響力真的不可小覷。

舉例來說：我在小學四升五的暑假時，畫了一篇漫畫，裡面有個橋段是：女配角把女主角逼得跳下海，然後男主角救人沒救到，氣炸地瞪著女配角時，那名可憐的女配角驚惶地說：「為什麼會是你？啊...那麼憤怒的眼神，我...」。不久之後，某本臺版漫畫雜誌裡面的連載出現這樣的劇情：當女配角拿槍打傷女主角，男主角怒視著女配角時，女配角說：「呀...○○，那麼憤恨的眼神，為了你，我不惜brabrabra...」相似度驚人吧？我是不知道那名作者為什麼會編出這樣的劇情，然而，有一點我非常肯定，就是─我絕對沒有抄他的故事！（正色）況且，若懷疑可能是因為同時取材自哪篇影視媒體而產生這樣的結果的話，對於家中甚少看電影、連續劇，更沒第四臺的我來說，恐怕很難成立。我只能當那是某種根深柢固的社會價值觀而造成的潛移默化。總之，由於這樣的經驗，我對於「不小心有像到」這種情況，多少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那位某人，他「不小心有像到」的時機未免也都太正好了一點。社會上流行什麼東西，他立刻跟進，好比有了《夜訪吸血鬼》之後，他馬上出了本《暮光之城》，或是《魔戒》上演不久，他隨後就發行《納尼亞傳奇》一樣（以上的舉例並不是指稱前者與後者有因果關係，而是藉兩者有某種程度的相似構成一種邏輯）。剛開始一兩次，我勉強相信他的說詞（相似度真的很高，如同小叮噹和藍貓的差別），然而，隨著相同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後，我真的很難不懷疑他有「挪用」別人東西的習慣。


個人覺得，模仿，並不全然是可恥的事。可恥的是，借了別人的東西，卻硬說成自己的。哪個人不是從模仿開始的？包括大師級的人物，也總是要從學習別人作起頭。拉斐爾的〈抱著獨角獸的女人〉難道不像〈蒙娜麗莎〉？提香早年的作品和吉奧喬尼簡直無法分辨，甚至到了今日仍舊引起爭論，那麼，這算是抄襲嗎？或許，現在與以往的社會環境不同，然而，當大師都有學習的過去，那身為普通人的我們，有必要假裝自己從不需要借鏡嗎？我是不大了解業界的競爭壓力，或許身處臺灣的出版業中，創作人非得將自己說得那麼偉大否則活不下去；若真是如此，那麼，口口聲聲強調他人偷他、盜他，侵奪他原本應有的聲譽的那位某人，不就正做著一樣的事情？該說是培養他成為這副模樣的整個社會都病了，還是該說他未免寡廉鮮恥得太徹底？


學習別人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罪過，誰說大師的經歷一定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梵谷並不否認他引用蒙提瑟里的厚塗法，華格納總是不遺餘力推崇貝多芬，這樣的坦承從未減損他們歷史地位的偉大一分一毫。模仿、參考，往往都可以理解，喜歡某種風格，畫出來的東西難免有它的影子，成天抱著金庸，寫出來的小說自然武俠。可笑的是，有些人作賊喊抓賊，偷吃不擦嘴，那副德性，要人相信他是「絕對原創」的原創主義者還真困難呢！


（附帶一提，那位某人，偷他、盜他的好像都是中國方面的出版社，臺灣這邊倒挺捧他的場的，只不過是他現在沒有以前那麼紅，就老拿臺灣這邊的出版社開刀，這樣的邏輯未免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