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16

布琳希德(Brünnhilde)─北歐傳奇中的苦主,報仇總該有理是吧?

巾幗不讓鬚眉的女武神,鐵石心腸可比杜蘭朵公主的冰島女王,躍入火堆、殉夫救世的烈女,到底哪一個才是布琳希德的真面目?

Gaston Bussière, Brunhilde, 1898, Lithographie en couleur à la gouache or, tampon en relief de l'Estampe, 50×32 cm, l'Estampe moderne. no13, mai 1898
從我收集的作品上來看,標西耶似乎真的很喜歡布琳希德這個角色。他相關《指環》的作品當中,有3/4以上都有這個角色出現。雖然說《指環》在眾理論家的筆下,重心一直都放在齊格飛─這個自由的英雄─身上,不過很顯然地,那個年代的藝術家觀感似乎不同。較之於男性,美麗而有特色的女子向來更受畫家青睞,我想,這也就是何以標西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布琳希德當主題的緣故了。



打從《尼貝龍指環》(Der Ring Des Nibelungen, 1876)問世以來,這些斯堪的納維亞英雄傳說在古英文文學研究、插畫作品、電影業,甚至是線上遊戲便頻頻現蹤。不過,可能是因為基督教書檢的關係,不僅原典《艾達》(Edda)本身的英雄詩篇缺損嚴重(當然也不排除是蛀蟲覺得英雄太好吃了),就連往後成書的各大傳說也都說詞各異。於是,布琳希德與齊格飛這對「哎情故事」堪稱膾炙人口的夫妻,他們相愛、背叛、謀殺、殉情的經過,林林總總就有了四、五種不同的版本。《尼貝龍之歌》(Nibelungenlied)描述,布琳希德不過是個殘忍而善妒的怪力女,齊格飛只是無端受害;《威松傳說》(Volsungasaga)則說,他們兩人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只有恨相逢;而《艾達》留存的詩篇大小細節常有抵觸,搞不好是吟遊詩人們老早就提筆作戰了。真相究竟如何,被攪得暈頭轉向的我覺得,恐怕連當事人自己都羅生門了吧……



齊格飛與布琳希德的故事,在我過去的記憶裡面一直是個十分複雜難解的片段。有看過齊格飛─好個要帥不帥的「蟀哥」這篇文章的人應該有印象,其實我是先從《尼貝龍之歌》這部作品開始入手的,那時候大概小學五年級。事隔半年,小六的寒假期間,我拜讀了邵義強先生寫的《世界名歌劇饗宴》,才認識了比較有名的《尼貝龍指環》,不過…坦白說,這樣的初識,因為池田老師的誤導(或者該說翻譯者的誤導),再加上那時候年紀還小,對華格納辛辣的故事風格非常感冒,我對布琳希德這個角色還真是視而不見了許久。後來,忙亂的大一下學期,我因緣際會選了有關《尼貝龍指環》的主題做報告─可能我的頭殼有什麼化學變化吧─便莫名其妙地瘋狂迷上華格納的音樂,尤其是布琳希德那一首《把木柴堆成山》(Starke Scheite schichtet mir dort),這才開始對這個有如百變金剛的女主角產生興趣。近幾年,有鑑於弗斯里(Henry Fuseli, 1741-1825)畫的北歐故事作品與華格納的歌劇相去甚遠,小烏鴉唯恐只看《指環》的劇本對布琳希德與齊格飛兩人的恩怨不夠了解,便跑去圖書館拔了《威松傳說》及《艾達》來看,這才發現他們間的問題可真是大了,原來~華格納大神,你對齊格飛還真是客氣了。

Henry Fuseli(1741-1825), Kriemhild throwing herself on the body of Siegfried, 805-10, oil on canvas, 71.5×92 cm, Private Collection
對弗斯里熟悉的人,對這張畫應該也不陌生才是。這張作品就是在描寫齊格飛遇害後,克里米爾德於房門口發現齊格飛的情景。根據詩歌的描述,那是在微光初現的清晨,在一片昏暗中,克里米爾德認出那倒在地上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此時,她想起自己將齊格飛的死穴告知哈根,不由得懊悔地撲倒在齊格飛的屍體上痛哭。



好,看到這邊,我上面講了那麼一大串的相識過程,大家八成會覺得霧煞煞吧?不過就是男男女女鶯鶯燕燕,有必要說得那麼複雜嗎?嗯~我們先回到故事這邊……有看過《奧爾佛士之窗》的讀者應該對這個畫面有印象吧?這段文字就是《尼貝龍之歌》故事的梗概。請注意幾個重點:「耿泰爾要求齊格菲助己取得思慕已久的伊森蘭(小烏鴉按:冰島(Iceland))女王」、「布琳希德對於前來求婚的人都會要求與他們比武,並一一殺死其手下敗將」、「十年後的某一天,格琳希德與耿泰爾的妃子布琳希德因比較誰的丈夫較優秀而起了爭執」、「燃起恨意的布琳希德命丈夫的部下哈根去刺殺了齊格菲」。我相信沒真的讀過《尼貝龍之歌》作品本身的人一定會覺得很難理解,為什麼布琳希德僅憑女人間的小小爭執就大動作地請人去把齊格飛殺掉呢?事情是這樣的:在《尼貝龍之歌》裡面,─這邊我先說明一下關於譯名的問題,《尼貝龍之歌》的女主角名叫克里米爾德(Kriemhilde),而在更古早的《威松傳說》或《艾達》,她叫作古德倫(Guthrun),但是無論名字的寫法怎麼改,都與克里米爾德的母親格琳希德(Grimhild)不同─齊格飛與勃艮第公主克里米爾德一見鍾情。為了娶得克里米爾德,齊格飛答應昆特(Gunther),也就是克里米爾德的兄長,代之贏得冰島女王布琳希德。布琳希德是個身強力壯、陰險毒辣的女人,她下令凡是想要與她成婚的人,都必須與她比武,失敗者將成為她的手下亡魂,成功者自然可以將她帶走。駑鈍之輩的昆特想當然爾不是她的對手,因此,便由屠龍英雄齊格飛替他上陣。由於齊格飛擁有尼貝龍族不可思議的寶藏─隱身斗篷,所以,當昆特上場的時候,齊格飛便在他的身邊為他擲鏢槍、投巨石,並助其跳遠。布琳希德雖然心生疑竇,但是礙於自己的誓言,她還是同昆特回到了勃艮第。新婚之夜,滿腹疑問的布琳希德將昆特擊倒,並將之懸在屋樑上一整晚。隔日,昆特向齊格飛抱怨此事,於是齊格飛再度披上斗篷,制伏了布琳希德,並取走她的腰帶與戒指,送給了自己的妻子克里米爾德。在那之後,布琳希德便臣服於昆特,兩人相安無事數年。沒想到,某日布琳希德與克里米爾德在教堂發生了衝突,悲劇就此開始。布琳希德要求克里米爾德以家臣之禮待她,但是克里米爾德不從,並堅稱她是公主,而且她的丈夫要比昆特優秀多了。布琳希德對這樣的說詞起先不信,然而,克里米爾德卻取出腰帶與戒指,證明當時使她就範的是齊格飛而不是昆特。得知事實的布琳希德大受打擊,遂要求昆特殺死齊格飛以維護她的名譽,而昆特心知這件事一旦曝光,最沒面子的人將會是他,於是就要求他的臣子哈根伺機暗算齊格飛。恰逢克里米爾德作了場惡夢,哈根便以保護齊格飛為由,向克里米爾德騙得了齊格飛的弱處,並在森林裡刺死齊格飛......到這裡便是《尼貝龍之歌》齊格飛與布琳希德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Henry Fuseli(1741-1825), Brunhild Watching Gunther Suspended from the Celling, 1807, Pencil, ink and wash, 48.3×31.7 cm, Nottingham Castle Museum
喔~出現了這張「岩石累累」的肌肉美女,這位坐在那裡看著帥哥的糾結臉(我懷疑她是在看他的●門)就是《尼貝龍之歌》的布琳希德。請看她那饒富興味地望著被她綁在天花板上的昆特,一臉獰笑,而被吊在那的昆特則哀嘆自己帶了這位魔鬼進來……每次看到這句話,我就想到:許多男性拼死拼活就是要娶個萬人迷回家,哪知道娶進門才發現她原來有許多不良嗜好,後悔也來不及了。昆特大費周張請了齊格飛為他制伏布琳希德,那揚眉吐氣也不過一下子,他可曾想過,這個號稱殘忍的女人,進了他的家門之後兩人能相處嗎?還是他只把女人當作戰利品,從不想其他的事?那我真忍不住要說:後面的慘劇還真怪不得別人呀~弗斯里喜愛賣弄情色的風格在這張作品裡面顯露無疑,布琳希德橫著洛可可時代最流行的肉感姿態,透明的衣衫底下,顯露出她豐滿(也太壯了吧…)的身材,而近景的昆特則是全裸的,觀者不難想像布琳希德欣賞他光裸的大腿的感受。這邊弗斯里塑造了布琳希德好色的一面,意外地倒與19世紀流行的致命女性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對照這樣的故事,大家應該會覺得:排除克里米爾德的戲份,而以這個簡直像魔鬼一般可怕的布琳希德為主角,華格納的腦袋是不是有哪根筋接錯線,才會編出像《諸神的黃昏》(Götterdämmerung)這樣的劇情?答案當然是否啦~其實,真相並不是像《尼貝龍之歌》所說的那樣的。之所以說是真相,是因為《尼貝龍之歌》這部作品可以說是《威松傳說》及《艾達》的再傳版,也就是說,維京人時代的口傳詩歌,經由挪威、丹麥,最後傳入德國,再以古高地德語重新記述,才會變成我們上面看到的那副模樣,而這之間,由於基督教一神信仰的關係─不可以崇拜偶像這條戒律大家應該多少有聽過吧?─所以原本的詩篇便被剝去了北歐神話的外衣,而變成了帶有中世紀─像上教堂作禮拜、騎士的復仇等等內容─色彩的樣貌。此外,談到原典版的齊格飛傳說,《威松傳說》及《艾達》兩者便不能不一起提,這是因為《詩體艾達》的手抄本有嚴重的破損,而《散文艾達》的記載又只有片段,於是,《艾達》不完全的部分便只能拿《威松傳說》來補遺,因此,這也就是為什麼齊格飛與布琳希德這一段,《威松傳說》及《艾達》兩篇得放一起的緣故。那麼,布琳希德與克里米爾德究竟誰才是第三者呢?……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根據《威松傳說》及《艾達》,齊格飛與布琳希德相遇是在齊格飛出發至吉爾金家族(Gjukugs)前的事情。在這邊我再說明一下有關譯名的問題─北歐傳說裡面,齊格飛其實叫做Sigurth/Sigurð,轉譯成中文則為西古德,而布琳希德的拼法則是Brynhild,這邊為了避免大家看得昏頭,所以我統一都叫男主角為齊格飛。無論是《帶來勝利者的敘事詩》(The Ballad of The Victory-Bringer)或《齊古德詩篇》(The Lay of Sigurth)都曾提到,那時候,齊格飛剛屠了龍,吃了法弗尼(Fafnir)的心臟,行經一個叫辛德拉由(Hindrafjoll)的地方。他見到附近的森林火光沖天,便上前一觀。越過一片火牆之後,齊格飛走進一座城堡,城中有個人躺在武器上沉沉睡著,出於好奇,齊格飛伸手揭開了那人的頭盔,這才發現這個人是個女人。接著,他動手自頸部與手肘的接縫處割開她的鎧甲,然後,那女人便甦醒過來。她以號角盛了滿滿一杯的蜂蜜酒,讓齊格飛飲下,並把自己的身世與名字告訴他。──是的,這個人便是布琳希德。據《往地獄路上的布琳希德》(Brynhild's Hell-Ride)所言,身為女武神的布琳希德是天鵝女郎(Swan-maiden),她因阿提利(Atli)設計而被奪去羽衣,不得以只好幫助阿格納(Agnar)在戰場上獲勝,但是,此舉與奧丁原本的計畫相違,於是她只好接受主神的處分,在山巔中長眠,並等有朝一日,待無所畏懼的英雄前來將她喚醒,再嫁作人婦。布琳希德教導了齊格飛如尼文字的咒語,兩人宣示對彼此不渝,而後,齊格飛便離開了辛德拉由,前往他處。據《威松傳說》的記載,齊格飛不久後又拜訪了阿提利,也就是布琳希德的義兄,並在那裡與布琳希德再次相遇。接下來爆炸性的事情發生了,因為...雖然《齊古德短詩篇》(The Short Lay of Sigurth)與《古德倫的第一篇長詩》(The First Lay of Guthrun)的作者堅稱齊格飛與布琳希德兩人間的清白,但是其他幾個章節的作者,卻記述布琳希德與齊格飛有個女兒,名為阿絲蘭(Aslaug),而《尼貝龍之歌》的另一短篇作品《哀悼》(Die Klage)似乎就是以這位阿絲蘭為主軸的─說似乎是因為我沒有真的讀過《哀悼》,只看過介紹─假如這個說法為真,那麼,往下的發展,齊格飛就算是被殺千刀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了。齊格飛與布琳希德再次分別以後,他到了吉爾金的領地,由於克里米爾德(北歐體為古德倫)與古納(Gunnar)(昆特的北歐體)的母親希望能將這位屠龍英雄長久留在身邊,便讓齊格飛喝下遺忘藥水,讓他忘記自己過去的情人,而與自己的女兒克里米爾德成婚。成了吉爾金家族一員,並與古納兄弟歃血為盟的齊格飛,很快地便領軍進攻阿提利的城池,雖然布琳希德曾要求義兄讓她參戰,但是阿提利並沒有同意,結果阿提利大敗,勝利的齊格飛便強迫布琳希德嫁給古納。關於這個情節有多種版本,有人說是齊格飛穿著變身頭盔假扮成古納,穿過火焰與布琳希德共度三天三夜,兩人即使同床,但是中間始終放了把劍;也有人說,是阿提利王誤以為齊格飛為古納,而將義妹許配給古納,招致這場誤會;還有人直接推翻齊格飛是清白的說法,說齊格飛是在這段期間讓布琳希德懷了阿絲蘭的。總而言之,最後布琳希德終究不是嫁給自己的心上人,而被迫放棄她的孩子阿絲蘭,成為古納的新娘。接著的劇情便與《尼貝龍之歌》的情節相同了,布琳希德與克里米爾德兩人起了爭執,發覺被背叛而深感羞辱的布琳希德便以死相求,要古納解決齊格飛,古納自己因為對齊格飛的勇猛本來就有芥蒂,現在再加上從布琳希德繼承而來的財產可能不保,便命未與齊格飛宣示為兄弟的小弟趁齊格飛熟睡時謀害了他。事成之後,家族中大大小小皆指責布琳希德的不是,而古納更要求布琳希德對他再展笑顏。哪曉得布琳希德卻告訴他,「我愛的始終只有一人,我的心從來不曾改變」(One alone of all I loved, Nor changing heart I ever had)。得知布琳希德真意而惱羞成怒的古納,在聽完這一席話後一躍而起,動手掐死了布琳希德,結束了這兩人坎坷的感情路。齊格飛之後到底有沒有想起他與布琳希德那段情的這件事,事實上說法依然很龐雜,就像布琳希德究竟是怎麼樣嫁給古納的,這之間總有一些不同的解釋,《威松傳說》認為從婚禮那天齊格飛便知曉自己鑄成大錯,懊悔卻為時晚矣;《齊古德短詩篇》的作者則與《尼貝龍之歌》的作者持同樣意見,認為從頭到尾都只是布琳希德自作多情;《齊古德詩篇》裡頭因為斷簡的關係,說得並不詳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齊格飛到頭來還是恢復記憶了沒錯,因為他「悲傷的心幾乎要爆裂,著身的鎧甲滿佈鐵鏽」(Such was his grief that asunder burst, His mail-coat all of iron wrought)。

Arthur Rackham (1867-1939), Siegfried See Sleeping Brunhild, 1911, illustration from Rackham's Color Illustration for Wagner's “Ring,” Dover Publication, New York, 1979, p.47
這一張是雷克漢64張《指環》插圖的其中之一,是他眾多作品中我個人最喜歡的一幅。齊格飛初次見到女性,驚叫:「Das ist kein Mann(這不是個男人)!」他震撼、惶恐,如同受到驚嚇的動物般,全身肌肉緊繃,卻又不知所措,華格納描述這是齊格飛初次體驗恐懼的感受。而躺在巨石上的布琳希德,她披散而下的長髮,就像流淌的泉水般,佈滿岩壁,她豐腴飽滿的身體,正在腐朽毀壞的盔甲與衣衫底下,若隱若現,並非刻意,卻又充滿誘惑,與另一頭稚拙而初嘗渴望的齊格飛形成對比。蒙昧而成熟、天真與誘惑,構成了這幅作品特殊的張力。





因此,縱觀上面這麼多不同的敘述,比起血肉橫飛的北歐古詩,華格納在處置這對情侶的情節上倒顯得溫和許多。布琳希德是齊格飛合法的妻子,這點給予她更穩固的保障,他背叛她,雖然是受人所害,然而齊格飛最後還是在聲明他仍愛著原配妻的歌聲中,接受應有的懲罰。相較之下,古德倫徹頭徹尾只是個沒有意志的棋子,少了自主,卻襯托出布琳希德的身為主神意識的獨立性。這道三角習題並不難解,也沒什麼心理上的矛盾,原本是誰的,別人無論如何也搶不走它。想想這真是件有趣的事,華格納身處於厭女情節高張的年代,前有叔本華,後有尼采(個人覺得尼采對《指環》最大的不滿就是愛的救贖的那個結尾),法國有摩侯的莎樂美亂舞,英國有比亞茲萊的致命女性芬芳,他在這樣的潮流底下,一點一滴勾勒出這位做出救世之舉的女性,真令我好奇,從他那雙充滿不倫戀火花的眼睛當中,到底看見了什麼奇蹟呢?

4 則留言:

綠咪 提到...

...「蛀蟲覺得英雄太好吃了」...對不起,我笑了...
從這齣北歐人的花系列故事中,至少我看到了南倫「被閹割的恐懼」、「色字頭上一把刀」、和作者的「無絃琴」困境...講故事的吟遊詩人說不定早就為了故事版本大打出手過呢。搞不好故事裡的齊格飛、布琳希德、古納等人,在故事講述的年代,是被借用轉述去影射某些真實人物的,不然你看,冰島─荷蘭(?)─勃艮地(?)─多離譜的地理設定,我甚至猜想,說不定,布琳希德這個角色,還摻雜了古代西歐人對北歐女子的恐懼、不解、甚至是崇敬與仰慕─北方女人骨架大,怎麼看都像女金剛,個性又強悍,真受不了,但是那高挑的身材、雕像般的臉龐、金絲般的長髮、白皙的肌膚..多美麗啊,難道不能馴服她,將她占為己有嗎?
說起總愛談轟轟烈烈不倫戀的大魔神,我想,其實他在心中是有點愧疚的,無論是對元配威廉明娜、外遇對象威森東克夫人(你看,他自己就是第三者),和後來的柯希瑪(大方地出軌),他在作品中都仍流露那麼點理虧的情緒,荷蘭人、唐懷瑟、崔斯坦、齊格飛...都是以死亡終結,也許華格納也曾困擾到覺得一死才是解脫吧?

飛翔的烏鴉 提到...

被你猜中了...⊙⊙莫非你偷看過大魔神的日記?XD 他在寫崔斯坦的時候曾經對自己的感情路表示沮喪,認為這位一心求死的英雄正是他心中的寫照。哈~雖然我並不同情這位大方的第三者,不過他的觀點無疑是相當現代化的,不特別厭女,也沒有過分的聖母崇拜,坦白說這一點我還滿欣賞的。
這齣花系列...當初在寫的時候還真是困擾我許久,我看來看去就是對勃艮地的一干人等超級感冒,特別是《尼貝龍之歌》裡面的劇情真是讓我憤憤不平,好幾次差點想拿書去作飛盤射。也許你說的對,布琳希德是敗軍之將那頭的人,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所以無論身份能力如何,終究是無奈地遭受這種對待,連文學家的評價都好像是非不分了似的。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就是比較愛女金剛咧怎樣。不過說到「被閹割的恐懼」,我倒是覺得還好,北歐神話的這個情形比起南歐文學或維多利亞時代的言論要好多了,起碼它是直白而不忸怩的。
那個地理設定反映的是維京人民族遷徙的痕跡,有幾分荒唐是難免的。其實整個地理位置大搬家已經好幾次了,原先《艾達》、《威松傳說》裡面的地點還都很有北歐味,這種情形一直要到《尼貝龍之歌》才變成今天熟悉的冰島、荷蘭一類的名稱。
又,那個「無絃琴」應該是我吧?XD 我累到現在還提不起勁去修正企劃案的成果說,總覺得腦袋某個部分還是壞的一樣,過剩的形容詞跟不知如何使用的動詞,唉呀~原來要寫好一篇文章這麼困難....T T

綠咪 提到...

我所指的「被閹割恐懼」是指尼龍繩之歌裡頭那個昆特被吊起來那裡,當然沒維多利亞時代那麼矯情,起碼是明顯而直接的。傳統的觀念裡,女人不能比男人厲害,比男人厲害的,通稱妖女(或女巫),加上她可能真的是戰敗的一方,於是布琳希德活該要被征服、被摧殘、再被消滅,後來再順便被醜化。
說到無弦琴...偶咭得偶們都有無弦琴危機呀~還滿嚴重的困境哩,又,偶好像在大學的時代「似乎」「真的」有看過大魔神的日記耶?雖然朦朦朧朧地記不太起來了...

飛翔的烏鴉 提到...

尼龍繩之歌...對不起,我笑了....
那個日記啊...其實我剛想了想,這段話好像在時報還是音樂家出版社的傳記裡面有出現說,書要不家裡有要不文化中心有,反正你一定看過就對了,搞不好還比我熟~~~^++++^